郁金香花开

晨会散后，正在工位上做班前准备，同事拎来一袋小球状的东西，从中拣出四枚递给我。眼瞅着白白胖胖的，头顶上冒出点点绿尖尖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用来调味的大蒜头儿呢！同事说，这是郁金香的种球，把它扔进水里，或者埋进营养土里，都会开出漂亮的花儿来！于是，我欣喜接过。案边的角落里，正好有只闲置已久的花瓶，那“蒜头儿”卡在瓶口刚刚好，我给花瓶装好水，把种球安置好，开启了静待花开的日子。

她就那样静静地待在办公桌的一隅，白色的种球放在白色的花瓶中衬在白色的墙壁上，不是那么显眼。直到有一天一位眼尖的客户发现了问我那是什么，我缓缓地将她端到面前，拿起“大蒜头儿”端详着，发现底部已经开始抽出白丝状的细芽，头顶的绿尖尖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大了一些。客户恰巧懂些花草，便跟我聊起了郁金香的传说，相传古欧洲时代，有一位美丽的少女，同时收到了三位英俊骑士的爱慕追求，一位送她皇冠，一位送她宝剑，一位送她黄金，少女非常忧愁，不知道该如何抉择，遂向花神求助，花神便把她化成一株郁金香，皇冠变成了花蕾，宝剑变成了叶子，黄金变成了球根，就这样她同时接受了三位骑士的邀请……黄金已经有了，怀着期待的心等待着宝剑的到来。

慢慢地，轻轻地，头顶的绿尖尖开始抽出绿叶了，今天一片，明天拔高一点，后天又长出第二片……花瓶里的水被她“喝”有些浅了，今天添一点，明天再加一点，确保生命之水满满的，足足的。眼看着每天长出的绿叶更高些，心想着集满了四把“宝剑”就该收获“花冠”了。等到第四片叶子抽出的时候，我小心翼翼地捏了一下，感觉里面应该有内容，会是第五把“宝剑”，还是“皇冠”呢？我仍不住翻动叶子，想去一探究竟，却又怜惜地抽回了手，还是把一切交给时间吧！

第四片叶子里面开始变得饱满，鼓出了一个圆柱状，猜想到里面定是花苞。一天，两天，三天……从深藏不露，到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，一个尖头嫩绿色的花苞从叶子的侧面“走出来”。只是花苞的那抹嫩嫩绿，给人以无限遐想，会是怎样一种颜色呢？脑海中浮现出郁金香花海中的一朵，会是那诱惑的粉，还是那绚烂的黄，也许是那纯净的白、妖娆的红、醉人的紫，抑或相得益彰的“双拼”……

说起这“双拼”，不由得让人想起那“永远的奥古斯都”，紫白条纹拼色品种，也是这类杂色郁金香间接造成了17世纪荷兰的郁金香狂热。当时清新脱俗的郁金香很快受到了欧洲上流社会的追捧，贵族们认为这是一种高贵的花，可以凸显他们的身份和地位，于是整个荷兰都疯狂了，富人们竞相收购，不惜用农场、房子甚至女儿的婚事来交换，诗人们更是无尽地赞美，人们都以拥有郁金香为荣，导致了郁金香不单单是植物，而是膨胀演化成一种虚幻的价值符号。最疯狂的时候，一颗球茎的价格相当于两栋豪宅，很快狂热达到了顶点，随之而来的便是灾难的降临，当卖方出现大量的抛售，市场忽然进入恐慌状态，价格一落千丈，荷兰的经济也因此受到了重创，十多年后才逐渐恢复，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泡沫经济，这种狂潮被视为一个教训传承下去。但人们反思自身的同时，并没有因此而迁怒到这美丽的花朵，植物爱好者们依旧孜孜不倦地继续着对她的研究与开发。

我忽然对郁金香的颜色产生可更深的期待，渐渐地，花苞增大了一些，尖尖的顶端透着一抹淡淡的橘色，谜底似乎快要揭晓了。随着花骨朵儿的增大，她的橘色也越沁越深。在我日间接待客户销售产品时，在我班后与同事讨论业务刻，在我晚间加班拨打外呼电话间，办公室的一侧伫立着的是她，日渐拔高的她，向上生长的她。她带来的不仅是眼前的那一抹翠绿，还包含着对美好事物的期盼，更象征着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。冬日在这温暖的办公室里与我们相伴，此时，心灵得到放松，压力亦得到缓释。

又是某个清晨，刚散了晨会走到工位上，只见角落里蓓蕾初开，带着她的小娇羞，花瓣并没有舒展开，像新生的婴儿，带着明媚的笑容，欢欣地开放着。她的颜色，是火红色，像一小团火焰，又像一支燃烧的小火把，映衬在白色的墙壁上，把整个工位照得红彤彤的。我把她安置到了绿萝的中间，亭亭玉立的她如花仙子一般在这万绿丛中展现她妩媚的身姿，慢慢地展开醉人的笑靥。又过了几日，花瓣一片片地展开，露出了她的墨芯雪蕊，带着入骨的妖娆，唯美得如盛装潋滟的女子。

细细的端详，静静地欣赏，一花一世界，一叶一菩提，仿佛世间所有的美都是源自花朵，她们是诗和远方，是音乐与舞蹈，是艺术中的艺术。大抵没有一朵花是不美的，与清风作伴，与泥土为邻，即便微小如苔花，不喜热闹，不慕荣光，随遇而安，也能自成一道风景。曾经一位作家写道：哪怕你口袋里穷得只剩下一文钱，也要花半文钱去买枝花，芬芳你自己。也许，拥有了这样一颗芬芳的心，平平淡淡的人生，即便自赏，也有芳华！

感谢你的欣赏